胃底静脉曲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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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见面的恩人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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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元旦这天,28岁的退伍*人陈*(化名)在生命的终点,给素未谋面的5个家庭带来生的希望。

1日16:30,医院4楼的C号手术室这10多平米的局促空间里,医护者、OPO工作人员穿戴整洁,围站在陈*的床旁,向他作最后的告别。

几个小时至数十个小时后,他的心脏、肝脏、肾脏将延续5个人的生命。其中,最小的受捐者仅5个月大,最大的受捐者年过半百,器官捐献最远抵达公里外的上海。

这是一个不容易的决定。一场车祸让陈*不幸脑死亡,悲痛的家人作出捐献器官的决定。“他是当过兵的孩子,曾经为国家作贡献。(器官)捐献出来,别人能好好活着,那就好像儿子也以另外一种形式活着。”陈*妈妈说。“如果有机会,我希望当面对捐献者家属说声谢谢!”一名受捐者家属不无遗憾地说。

这场生命接力之余,器官捐赠仍盼全社会重视。据中国红十字会总会统计,但截至年10月,全国心肺肝肾大器官移植等待者仍有人次。

“倘若生命不能再继续,我们多么希望大家摒弃一些旧有观念,以生命延续生命,挽救更多的人。”人体器官获取组织(OPO)工作人员叶丽蓉说。

告别

医护人员的90度鞠躬

有多少次器官捐献,就有多少场告别仪式。90度鞠躬是医护工作者对器官捐献者的一种缅怀、一份敬重。

1日下午,在外科大楼一楼走廊上,陈*的妈妈缩坐在角落,失声痛哭起来……

近两周前,陈*在中山市横栏镇因车祸致重型颅脑损伤。因伤势危重,抢救5天,陈*仍昏迷不醒。其瞳孔散大固定,无自主呼吸,临床评估为脑死亡状态。

住进ICU的第二天,陈*就没了呼吸。“医生说,他没有了醒来的机会。”ICU病房外,陈*姐姐陈梅偶然看到了人体器官获取组织(OPO)张贴的资料,器官捐献给她留下了印象。

“我弟弟还这么年轻,爸爸走后,他是我们家的精神支柱。”陈梅说,一个人就这样没了,家里人很伤心,她和母亲还盼着奇迹发生。没过多久,医院又请来专家会诊,再一次证实陈*没有醒来的可能。

“我们等了又等,没有一点起色。”陈梅开始考虑器官捐献这件事。“捐出去,心里有个安慰。”“还有其他人用着他的器官,也就像他还活在世上。”陈梅在母亲耳畔反复重复着这些话。

陈梅回忆,陈*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退伍回来,就踏踏实实地找工作。村里亲戚三更半夜找他修电器,他都会上门帮忙。

在陈*母亲眼里,儿子很孝顺,每次回家都提着大包小包,攒到钱马上给自己买了新手机。

犹豫再三,陈*母亲最终同意联系OPO工作人员进行器官捐献。

年12月29日下午,亲属签下了人体器官捐献同意书,同意在陈*逝世后,捐献所有有用的器官给需要的病人。

年1月1日16∶30,OPO工作人员叶丽蓉把陈*推向4楼的C号手术室。在10多平米的局促空间里,医护者、OPO工作人员穿戴整洁,围站在陈*的床旁,向他作最后的告别。

“请为他默哀1分钟。”叶丽蓉说。90度的鞠躬,久久的沉寂,白色的手术门背后,一场简单而又不平凡的遗体告别仪式正在进行。

“医生的使命就是治病救人。那么,器官捐献者所做的事情,跟我们的方向是一致的。他用自己的性命去救人,他作出的贡献更大!”医院肝胆外科主任医师孙强说。

此刻,患有晚期心脏病的卢平(化名)、因肾衰竭需要换肾的彭英(化名)、梁鹏(化名)、肝硬化等待多年的何敏(化名)被陆续推向4楼的手术室。远在公里外的上海,5个月大嗷嗷待哺的“小*人”(化名)也在静静等待。

数十个小时,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承载着5个家庭的希望。他的生命将在逝去与延续中完成一场接力,以另外一种方式走向“重生”。

等待

此刻两个患者生命垂危

器官捐献仿佛是一场与死神的殊死搏斗。让器官“活”下来是完成这次生命接力的最重要一环。

“滴滴滴滴……”陈*心电图上的生命线仍在波动。此刻,上百名医护人员在岗待命。与以往的器官移植手术不同,在同一时间,有两个生命垂危的患者都在等待着这个“年轻的肝脏”。器官获取组的医护人员不得不采取特殊的方式,挽救更多的人。

“这样一个年轻的肝脏,我们要把它一分为二,一部分救治5个月大的婴儿,一部分救治60多岁的老人。”孙强说。

60多岁的老人因肝硬化,已等待肝脏移植近6年。5个月大的“小*人”因先天性胆道闭锁而生命垂危,倘若此次不开展肝脏劈离,后续将可能面临淤积性肝硬化,最终走向肝衰竭。

为把控肝脏劈离的质量,孙强时而站在手术区*线外徘徊等待,时而又焦灼地踩在手术室板凳上观望。

要实现劈离式肝移植并不容易。“我们要把肝脏劈离成结构和功能完整的两部分,同时必须维持心脏跳动良好、保持循环稳定。”孙强说。

肝脏内的肝动脉分为左支和右支,劈离时,必须保证左右血管保持非常完整。这是一个精细活儿,倘若劈离时不够精准,损伤了血管将导致无法继续移植肝脏。

从17∶04起,手术台上的器官获取组医护开始忙碌起来。局促的空间里充斥着器械摩擦的金属声、心电图仪器的滴答声、不断询问手术进度的电话铃声……

“估计要到5点半才行,肝才能下来。”孙强接了一个电话。然而情况不似预期,医生护士进进出出。

17∶53,磨冰、灌注器官保存液、缝合血管……即将送往上海的肝脏左外叶浸没在冰块与灌注液中,通过紧急处理,最终“活了下来”。肝脏被里外三层的袋子密封装在隔热保温箱中。

孙强等医护人员三步跨作两步,一路护送肝脏穿出5道手术门。此时,接医院大楼的电梯口等待。

元旦首日,高峰时段拥堵。为保障这小小的“肝脏”顺利抵达珠海金湾机场,远赴上海,中山交警全程“开路”。交警指挥中心实施监测路况,指引车辆优先通过。朋友圈里,关于车辆信息的内容也被不断分享,提醒附近的车辆注意避让。

36分钟,一条绿色生命线被打通。

相遇

6个陌生人命运紧密相连

同时躺医院的捐献者与受捐者就像数条平行线,器官捐赠让6个人走向了交集,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陈*的手术室里,获取器官组的医生仍在与死神搏斗。

此时,在同一层楼的心脏移植手术室,晚期心脏病患者卢平的的胸腔也被打开了。

18∶44,一颗被冰块、医用袋、无菌绿布包裹,原属于陈*的“心”,被送至卢平身旁。在一块铺着无菌绿布的手术架上,两颗心“相遇”了。

“如果不是这颗心,爸爸只能活一个月。”卢平的儿子说,父亲的“病心”大半年来一直依靠起搏器维持,心脏移植成为挽救他生命的唯一办法。

短短的走廊,来到肝脏移植手术室,躺在床上的是患有肝硬化,等待肝移植多年无果的何敏。“那种心情百感交集,很焦虑。用一个年轻生命的逝去换来我妈妈的性命,这让一家人都活在感恩之中。”何敏的女儿说,早在五六年前,何敏因肝硬化全身痛痒难忍,无法入眠,等待期间,何敏几乎每天都因疾病缠身而寝食难安。

18∶53,陈*的两个肾脏被取出。争分夺秒,被送至两个肾脏移植手术室。此时,医院器官移植病区副主任龚朝阳及其团队即将为两位患者进行肾脏移植手术。

在手术前一晚,40余岁患者梁鹏曾吐露心声:“等待肾脏移植有6年了,去到哪都要带着腹膜透析液。很多年没有出过远门。”对肾衰竭病人来说,一杯水都是奢侈的饮品,吃碗米饭需要一而再地被限制。

“一天四次腹膜透析,一根导管从我腰部左侧穿进去,很痛的。”另一名患者彭英说。

“改善肾衰竭患者的生活质量,是肾脏移植很重要的目的。”但龚朝阳承认,肾脏病人要等待一个合适的肾脏不容易,不是每一个肾都适合每一个患者,“受捐者要一直保持良好的身体状态,等待肾脏的到来。稍有感冒发烧,即使有肾源,也可能因此错过。”

19∶00,交错纵横的手术走廊连接着5间手术室,不到步的距离,几乎同时开展着4场生死抢救。

“一个人的生死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一个家庭的变故。”叶丽蓉说,《人体器官移植条例》明确规定,在器官捐献流程中,无论是骨髓捐献,还是重要器官的捐献,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信息的保密,即“双盲原则”,捐赠者和受捐赠者互相不知道对方的任何信息。而此时此刻,6个互不相识的家庭却紧紧相依。

夜里,在获取器官手术结束后,当叶丽蓉拖着疲惫的身躯经过外科大楼一楼,透过昏暗的灯光,她认出了缩在座位上的陈*的妈妈、姐姐。他们紧紧握着叶丽蓉的手,那些情绪涌上心头。他们哭了,他们相互拍背,他们互相安慰。

呼声

“希望大家摒弃旧有观念”

叶丽蓉说,作为捐献者与受捐助的纽带和桥梁,OPO工作人员常常游走在期盼与遗憾边缘。

“我们很难遇到如此健康、年轻的肝脏器官。”孙强解释为什么要进行肝脏劈离,在他过往接触的病例中,因车祸引起脑死亡并选择器官捐献的年轻供体少之又少。“器官捐献者年龄大体在40岁以上,他们大多因心脑血管疾病而逝世。”

龚朝阳告诉记者,中山目前有近—人在排队等待肾脏移植,难点同样在肾脏供体紧缺上。而目前有十余个患者仍医院登记,等待合适的可移植肝脏。“需要肝移植的病人远比现有的登记量大。他们的身体需要肝移植,但又因经济原因、观念原因而最终没有选择肝移植。”孙强说。

“没有捐献就没有移植,过去,我见过很多家庭,受制于‘死者为大’的固有观念,没有选择器官捐献。”叶丽蓉说,但像陈*家属一样,愿意捐赠所有器官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医院OPO办公室的墙上,挂有余位刻有以往器官捐献者姓名的玻璃框,他们组成了一颗枝叶繁茂的“生命树”。

新年伊始,这棵“开枝散叶”的生命树再一次抽枝发芽,这颗“新芽”的名字属于一位90后的退伍*人,他将“生的希望”馈赠给世人,鼓舞生者珍爱生命永不言弃。

“真的很感恩捐献者家属,对我们作出那么大的贡献。”“如果能见面,我希望把他们当做自己的朋友、家人,一直到永远”“如果我们能为捐赠者家属做些什么,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如果有机会,我希望当面对捐献者家属说声谢谢!”……这些都是受捐者无法当面表达的感恩之情。

年的最后一天,医院ICU病房,年仅21岁的女孩王淑意外脑死亡。曾接受过肾脏移植手术的王淑父亲,决定捐献女儿的器官,为5个家庭带来希望。“我最清楚等待移植是什么心情!手术后,用‘第二次生命’来形容真的一点都不夸张。”王淑父亲决定捐献器官,是对受捐者作出的“爱的回馈”。

《中国器官移植发展报告()》显示,年,中国每百万人口器官捐献率为4.16,是年的2倍多,这表明中国公民器官捐献意愿不断提升。

南方日报记者曾艳春吴帆

统筹:何雪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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